春困

一个无聊到打字的

我很喜欢下雨天。雨是有生命的,雨是有情绪的,有时候只是随意地跃动几下就跑开,有时候闷闷地哭个不停。

我感到雨好像是我的朋友,我听雨的吟唱,雨听我的心绪。

第一次与雨共鸣是在山下,参观一个记不清楚的景点,在年幼的我的眼里好像没有边际的平台上挤满了人,各种各样的伞憋憋屈屈地叠在一起,人群吵吵嚷嚷。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耳机中舒缓的音乐和年纪小的无忧——只要跟着家人走就好了,我可不关心门票带好了没有——让我得以享受一种无我但又都是我的放空。

我抬起头,细雨落在颊边,落在我的睫毛上,我没有去擦,只是让雨挂在那儿。

在略显冰凉的雨天里挤在热烘烘的人群里,我看到山是那么高,树木是那么苍绿,人是那么多,而我是那么渺小,但我感到安心,因为天地不在乎我的微茫,只是平等而博爱地俯视着每个人。

而调皮的使者雨,用冰冷来表达友好,用尽全力去轻柔地触碰我。我用指背托起睫毛上的水珠,感到它似乎因为我的接触而温暖了起来。

我仰视高山,可我抬着头。我向雨发出请求,求雨捎上我,所以哪里都是我。

 

后来我常找机会去看望这老朋友。校园里曾有处花坛,至今叫不出名字的乔木郁郁葱葱,枝叶把树下的座椅掩得严密,我就坐在那里,脚够不着地,就随心地晃着,听雨落在叶片上的声音,很短,是很轻脆的“噗”的一声,然后雨落在我的发间,我知道,雨在跟我打招呼了。

我会用笔在叶片上写一些东西,把它的枝拉下来,写一点暗号等着朋友发现,再放手让它飞回原处,好像我也在树枝上荡了一圈一样。

中自习的偷溜是要有借口的,我就借检查卫生之便在这只有我一人的小天地里放肆。这场雨是给我一个人下的,我合该好好玩耍。

我从小花坛上一路跳下来,在操场上撒欢,明明带了伞我也不打,伞是我和雨的共同敌人。在操场的边上,有一排绿帘一般的蔓子,我用手去按它的柔条,它回馈给我一手臂的水迹,凉爽湿漉的感觉让我的每个毛孔都张开了,大喊大叫着舒爽。我不知疲倦地跳跃,用伞去敲上方树木逸出的枝,把全范围小雨变成局部大雨,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被雨水淋了满身是什么感觉,我从头到脚都沾了一层水,可内里又是热的,于是我欢笑着与我的好友嬉戏。记忆里从来没有离开时的路影,大概是因把我的心都落在了那里。

我有很多朋友,可是从没有谁让我感到这般自在,这是雨给我的,这是我给我的。

 

在安徽见识过一场雨之后,我才知道我亲爱的朋友平时脾气有多好。

宏村的黛瓦白墙,青石板路,和皮肤龟裂的老树,在不提前通报的雨里被淋了个透,黑的变深了,绿的变沉了,而白的变湿了。

要说反应最快的,还得数街边推车的小贩,雨还没落在车上呢,他就眼疾手快盖好布,把东西包严实了才有多的精力拍拍自己已被打透的发,披上雨衣,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巷口。

只留我们几个外地人手忙脚乱地撑伞,从瞬间积满雨水的青石之间笨拙奔跑,狼狈地闪进一家小店,尴尬站在店口手足无措,倒是店主似乎很是习惯,只是抬头瞅瞅我们,说没事,过会儿就停了。

雨下得很大,从瓦上流淌下一条小溪,我看出它有些恼怒,因为雨老是重重砸下来,炸起水花阻碍它前行,可它最后还是选择了包容,让这些暴躁的小家伙融入它,再一起从檐上欢快垂泄下来,用尽全力凿进前辈们撞出的坑洞里,不知疲倦地将它打磨光滑。

记忆远去,关于那天的其他的人事物都已记不清了,唯有这场雨,在脑海中一直落到现在,仍会时不时荡起涟漪。


评论

热度(1)